胃里像是塞了一块冰,又像是揣了一团火,烧得宋甜五脏六腑都绞着疼。
她睁开眼,视线里一片灰蒙蒙。
空气里弥漫着腐烂木头和尘土混合的味儿,呛得她喉咙发痒。
这是她穿越的第三天。
前一世,她是站在国际美食金奖领奖台上的天才主厨,累到猝死。这一世,她成了户部侍郎的独女,一个在流放路上死绝了全家,被当成垃圾扔进紫禁城柴房的罪臣之后。
“咕噜……”
胃酸翻涌,提醒着她一个残酷的事实——再不吃东西,她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刚穿越就饿死的倒霉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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求生的本能让她伸出指甲,从潮湿的墙角抠下一块泛着碱霜的墙皮,塞进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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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干又涩,磨得舌头生疼。
她却硬是挤出点口水,把那点石灰混着土往下咽,心里还不忘苦中作乐。
这墙皮,要是来点小葱,撒点椒盐,没准能凑合一道素炒石灰丁。就是口感差了点,前世拿这玩意儿做分子料理的‘脆片’,可比这高级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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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自嘲着,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伴随着一个苍老又疲惫的抱怨。
“这鬼天气,炭火就没够用的时候……”
机会!
!
宋甜的眼睛瞬间亮了。她用尽全身力气,从柴草堆里扒拉出半块已经长出绿毛的干馍。这是她被扔进来时,身上唯一的“家当”。
她贴着门缝,用气音喊:“大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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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面的脚步停了。
。
宋甜把那半块发霉的馍从门缝底下推出去:“大哥,行个好,跟你换点新鲜事听听”。
门外沉默了片刻,一只干枯的手捡走了那半块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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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个罪臣丫头,还想听什么新鲜事?”苍老的声音带着施舍的意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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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能活命的事。”
”
或许是这五个字触动了对方,或许是那半块馍起了作用,老太监嘬了嘬干裂的嘴,开了金口:“御膳房缺个烧火的,明儿一早,在神武门那边验人,验手、验眼、验鼻子,手脚麻利的才能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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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完,脚步声就远去了。
“烧火丫头?”
宋甜咧嘴一笑,牙缝里还沾着墙灰。
烧火,那可是她的老本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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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烧的火,能让灶王爷都馋得跳起来夹菜!
……
次日,神武门旁的小广场。
十几个面黄肌-瘦的宫女站成一排,个个眼里都带着对食物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。
管事的是御膳房的李公公,一张脸白净无须,眼角眉梢都吊着,看谁都像在看一盘馊了的菜。
【宋甜在心里默默吐槽:瞧这德行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帝舌头的总代理。】
“下一个。”
轮到宋甜,她刚站出去,饿了三天多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晃了晃,手也抖得厉害。
李公公眼皮一掀,满脸嫌恶:“手抖成这样,还想进御膳房?柴火都给你抖灭了!滚滚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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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话间,他抬手一指,宋甜眼尖地瞥见他精心修剪过的指甲缝里,嵌着一粒几乎看不见的、干硬的米粒。那米粒的色泽,和旁边盆里那半碗陈米饭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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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围的太监们发出一阵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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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甜稳住身形,抬起头,眼神却清亮得吓人:“公公,烧火不是比力气,是看火候。”
“嘿,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顶嘴?”李公公被气笑了,“行啊,咱家就给你个机会。看见那堆东西了吗?你要是能弄出一道菜来,咱家就破格收了你!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一个缺了口的炭盆,一口锈迹斑斑的破铁锅,旁边还有半碗隔夜的陈米饭和两个鹌鹑蛋大小的鸡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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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哪是给人机会,这分明是羞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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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甜却笑了。
她走到那堆“厨具”前,二话不说,将铁锅架在炭盆上,捡起几块碎炭点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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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鼓风机,她就趴在地上,用嘴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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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口下去,她本就发青的脸色更难看了,但那火苗,却稳稳地窜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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炭火烧得通红,铁锅被烤得冒起青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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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甜抓起一旁的猪油块,往锅里一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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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刺啦——”
一股霸道的油脂香气瞬间炸开,蛮横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鼻子里。
几个小太监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。
唾沫。
李公公的脸色也变了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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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,宋甜拿起两个鸡蛋,在锅沿轻轻一磕,蛋液落入三成热的油中,瞬间凝成嫩黄的蛋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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紧接着,她将那半碗隔夜饭倒了进去,抄起一根烧火棍,手腕猛地发力!
破铁锅在她手中像是活了过来。
颠、炒、散!
三个动作一气呵成。
原本黏成一团的米饭在锅里“哗啦啦”地跳跃,每一粒米都均匀地裹上了金黄的蛋液,粒粒分明,仿佛一颗颗跳动的金珠。
没有盐,她就用舌尖在手背上极快地舔了一下,借着那点汗的咸味估量。
最后,她从怀里摸出几根被体温捂得蔫巴巴的小葱,用指甲掐成葱花,在出锅前一秒撒入锅中,同时手腕轻轻一拍锅沿。
“嗡——”
一股混合着猪油焦香、蛋香和葱香的复合香气,如同被点燃的炸药,轰然引爆!
香气冲天而起,连风似乎都绕着这口破锅打了三个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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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得近的几个太监猛地后退,一个没站稳,直接打翻了身旁的水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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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死死盯着那锅金光灿灿的蛋炒饭,喉结疯狂滚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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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公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:“你、你这丫头……哪来的这手火候?”
宋甜甩了甩手里的烧火棍,上面还沾着几粒金黄的米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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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抬眼看向李公公,勾起嘴角。
“火候?”我炒饭的时候,您老怕是还在灶台前背《御膳规条》吧?
她盛起一勺饭,直接递到李公公嘴边,笑得人畜无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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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公,尝尝?”
“?公,公尝尝”
看看是不是比您昨晚偷吃的那碗剩饭,香那么一点点?
李公公的脸色瞬间从震惊转为涨红,再到铁青!他偷吃剩饭的事,除了他自己,绝无第二个人知道!这丫头是怎么……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,又猛地看向宋甜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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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后李公公就灰溜溜的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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