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间，仿佛千万根钢针扎进骨髓，将血液一寸寸冻成寒冰，江语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，决堤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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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不起栀栀，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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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江语栀哭，陆知珩手足无措，扶住她的肩膀“我只是，我只是担心，担心你会承受不了。”
“担心？”
江语栀拨开他的手，破涕为笑：“所以我应该感谢你是么？”
陆知珩一愣：“什么？”
“感谢你的善良。”
“感谢你三年来不曾带我在你师门露面，已为人夫还不忘时刻激励我学术奋进，是么？”
“感谢你新婚燕尔，抽空来陪我庆生，但不忍心宣判我们三年感情的终结，临阵退缩留给我一个美好的幻影，是么？”
“感谢你在演讲台上没有指名道姓那个学术伉俪是谁，给我留了最后一丝体面，是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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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知珩被这一连串的发问，逼得连连后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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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栀栀，栀栀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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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陆知珩，你让我感到恶心！”
“啪——”
江语栀抬手一记耳光，响亮干脆，陆知珩润白的脸上登时出现鲜红的五指印。
他被打偏过头，脑袋发懵。
“够了！”
刘明瑞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：“知珩，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死缠烂打的前女友？”
陆知珩视线闪避，喃喃道：“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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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会让瑶瑶受一点委屈的！不三不四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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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知珩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，好半会，他在江语栀的注视中哆哆嗦嗦地抬起手，艰难地揽住刘芷瑶的肩膀。
“瑶瑶，我们进去吧……烟花开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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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知珩别过头，和江语栀擦肩而过。
她险些站立不稳。
。
祁言及时扶住了她：“姐姐，我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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仿佛溺水濒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，江语栀抓着那只结实的胳膊，指甲深深嵌进肉里。
“祁，祁言，我们走。”
……
江语栀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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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向学院请了半个月的假，祁景峰的组会她也不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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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大一新生的帮扶指导？算了，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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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恹恹地躺在床上，不吃不喝，也不想呼吸。
她这是病了么？
她害怕阳光，把宿舍窗帘死死关上，有时候苏妍进出阳台露出一点光线，她就惊恐地大喊大叫。
她害怕学生和学院老师们的询问，害怕手机冷不丁传来一个关切的消息，就把电话卡也拔了。
她害怕睡着，梦里都是她和陆知珩依彼此依偎、温言软语的场景，醒来眼前只有冷冰冰的铁架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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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，都在提醒她，她和陆知珩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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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栀栀，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上课么？”
苏妍回头忧心地看了一眼江语栀的床铺，那里床幔紧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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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意料，没有回应。
苏妍叹了一口气，正要带上门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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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，你怎么会进来？”
门口投下一片阴影，那个清隽的身影低声和她说了几句。
苏妍讷讷道：“这样啊，那，那好吧。”
那扇门半天没关，过了一会儿，脚步竟然调转方向又迈入房内。
“我说了，我不去！”
江语栀失去耐心，从床帘里忿忿扔出一个枕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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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没有传来落地的声音。
“唰——”
帘子被一把掀开，江语栀蜷在被子里，木然地睁大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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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祁言？”
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头，祁言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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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语栀像被那张青春洋溢的脸灼烧到了一样，猛地关上帘子。
“走开，别管我！”
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陋，拜托谁都别来管她，让她腐化成一滩烂泥，发霉发臭！
祁言个子极高，此刻俯着身子双手搭在江语栀的床铺上，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冰凉的栏杆。
“姐姐已经躺了半个月了，还要这样继续下去么？”
江语栀窗帘死死关着，捂着被子蒙着头，竭力缩成一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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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言继续耐心地引导：“受了委屈，就躲在被窝里软弱地流泪，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勇敢大方的姐姐么？”
不听不听不听，反正她是没人要的，是没有用的，是垃圾。
“我数到三，姐姐是想自己下来，还是被我抱下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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床帘里的团子还是一动不动。
“三——”
“二——”
突然，祁言的大手直直伸进她的被窝，干燥的掌心贴上她薄薄一层睡衣。
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，带出窗帘的那一刻，江语栀被日光刺得尖叫。
“祁言，你放我下来！你疯了，这里是女生宿舍！”
江语栀死命捶打他的胸膛，她还没穿内衣，纤细的小腿在空中蹬个不停。
“别动，再动我就这样抱着你出去。”
江语栀老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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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乖姐姐。”
祁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，像是奖励。
他把她安放在下铺书桌前的凳子上。
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肩头，迫使她转过脸对上桌上的镜子。
“姐姐看看，到底是你疯了，还是我疯了？”
镜中的江语栀脸瘦了一圈，面色灰败，青黑凹陷的眼窝里，蛛网般的血丝爬满眼球，嘴唇因为干涸而泛起白色的死皮。
活像一个女鬼。
祁言慢慢蹲下身子，握住她的手，视线与她齐平。
“为了一个陆知珩，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，值么？”
江语栀侧目偏移，当然不值。
她痛恨这具为陆知珩伤心的身体。
“张嘴。”
”。嘴
她还在愣神，祁言将一柄沾满牙膏的牙刷伸进她的嘴里。
细细的刷头裹着薄荷味的泡沫，来回摩擦臼齿，像一尾羽毛在小心翼翼地扫拭玻璃器皿的裂隙，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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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言轻轻扶起她的头，把她固定住在胸前。手腕稍稍倾斜，漱口杯里的温水流淌进她的口腔。
江语栀咕嘟咕嘟含了一会，低头要吐，祁言已经将垃圾桶移到她脚下。
到已移祁吐脚下经。她低将，要一垃言圾会桶头，
她淡漠地掀起眼皮：“你没必要这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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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哪样？”
祁言不理会她语气里的较劲，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对着镜子，一只手拿着湿润的毛巾给她细细揩面。
热乎乎的毛绒纤维拂过脸颊眼皮。
江语栀枯萎的身体好像逐渐恢复了一丝活泛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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