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渐渐远了,眼下就快要立冬。空气里透着清寒,北方的天津城内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,电车叮当的穿行在轨道上,路上的行人都开始添了衣裳,只有那些瘦弱的黄包车夫还套着一层薄薄夹棉的短衫,结实的小腿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条将裤腿扎紧,只为了待会拉客的时候能跑快些,多来几单生意。
白芸生拉拢米白色珠扣的羊毛开衫站在大街上的一处风口上,双颊泛红,被寒气浸出淡淡的粉,唇角微翘,一双浅淡的灰褐色眸子灵动地转着,只见她对着大街上一辆跑的飞快的黄包车急忙喊道:“哎!黄包车,这里。”
“小,小姐,哪个地儿?”那黄包车车夫停在她跟前,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。车夫拉了十几年的车,倒还从没见过比这眼前更好看的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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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芸生将名片递给车夫瞧,心里突突地跳,忍不住回头朝着身后的大帅府望去,车夫默了一会儿她才想到车夫怕是不识字,于是急忙报出了地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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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宗泉路,大明报社。我赶时间,麻烦师傅快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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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夫待她坐上座,却是头也不敢回,边跑边大声应着,“好咧小姐,您可坐稳啦!”
眼下已经又过了一个月,她在前些日子晚上写了封信,正犹豫着寄不寄,没想到这一拖,竟给拖到了今日。白芸生心里却暗下了决心,左右都要去寄了,不然那位邻家兄长肯定要以为她故意失约了。可这封信不能在大帅府里寄,她的手无奈地攥紧,心里浮起那人英挺的脸来,要是他知道了,肯定又不准她寄,仔细还要闹出什么误会来。眼下她在天津城里认识的熟人不多,却都是权贵,她细细想来,如今只有大明报社的那个年轻小伙子方承泽,倒不会叫人起疑心。
出门前,府里的老嬷嬷问她做什么去,她随口编了一句,老嬷嬷便信了。她松了口气,原来她撒谎时竟也脸不红,心不跳的。反正也就一会儿的功夫,肯定能在晚饭前赶回去,她这样安慰自己,心却莫名地慌张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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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芸生到的时候正巧报社准备下班了,不过她还是十分顺利的找到了方承泽。
方承泽见她这样冷的天坐着黄包车来找他,心下受宠若惊,却又想起那日秦家六小姐说过的话,于是只客气道:“白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?若是拍照,今日怕是不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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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芸生却摇摇头,风吹红的脸上带着殷切,忙道:“确实有事麻烦方先生,但不是拍照的事,眼下我这有封寄给故人的信想托你帮我寄一下。”天津的邮局在租界,而且寄信需要天津的身份证件,方承泽既然在报社工作,那他用单位的名义帮她寄封信应该不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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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承泽看着她的目光痴了一般,忙点了点头,“好,好,我帮你。”他倒也不问她为什么找他寄信的缘由,他心里自然是巴不得她来找他的。
“那就麻烦方先生了,往后有机会我一定谢你。”白芸生笑着,转身拦了黄包车又急忙走了。
等方承泽回过神来,还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。
己样得做梦在一自觉。
正要赶去邮局,却听见报社楼上同事探出脑袋叫住他,“承泽,你小子发达啦!主任找你,你小子赶紧上楼去办公室。”
方承泽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道:“你是说我?”见那人点点头,他咧开嘴一笑便接着一个箭步冲上了楼。进办公室前,他顺手将公文包和那封信放在了楼道间他的办公桌上,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,这才放心上三楼进了办公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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